现在,绝大多数操控人们大脑的伟大人物,都不再拥有祭坛,但是他们拥有自己的雕像,或是在他们的崇拜者手中有他们的画像,以他们为目标的崇拜行为,丝毫不亚于他们的前辈。只有通过全面探究群体心理学这一基本的问题,才能够理解历史哲学。群体在需要任何事物之前,首先需要一个上帝。
我们不能假定这些仅仅只是过去时代的传说,已经被理性的论证完全消除了。感情在同理性进行永恒的斗争中,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群体不再能听到神或宗教这种词,过去,他们已经被这些词语奴役了太长的时间。但是在过去的一百年内,他们从未拥有过如此众多的迷恋对象,而且以前的神也从未有过如此多的,用以供奉他们祭坛。近些年来,那些研究过公众运动的人都知道,在布朗热主义的名义下,群体的宗教本能的苏醒是多么容易。在任何一个乡村的酒馆里,都摆放着英雄的画像。他因为铲除了所有的不公正和邪恶,而受到群体的爱戴,成百上千的人会愿意为他献出生命。倘若他的个性能够和他传奇般的名誉处在同一水平线的话,那么他在历史上就会占据重要的地位。
因此,断言宗教对于群众是十分有必要的,这一看法纯属毫无用处的老生常谈,因为一切政治、神学或社会信条,只有采取宗教的形式才能在群体里面站稳脚跟,这种宗教形式能够排除危险的争论。如果有可能使群众接受无神论的观点,那么这种信仰就会展现出宗教情感里面全部偏执的热情,它很快就会变成一种崇拜。小众的实证主义派别的革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寻常的证据。将陀斯妥耶夫斯基这位深刻思想家的鼎鼎大名联系在一起的虚无主义者,在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将会很快发生在实证主义者身上。某一天,他受到了理性光芒的启发,撕毁了小礼拜堂祭坛上的神和圣人的画像,吹熄了蜡烛,立即用无神论的哲学家——如比希纳和莫勒斯霍特——的作品替代了那些被毁掉的物品,然后他很虔诚地重新点燃了蜡烛。他的宗教信仰的对象已经发生了转变,但是我们能否深信不疑地说,他的宗教感情也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