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时,我请她喝冷饮。有一个女人和卖冰淇淋的小伙子争吵什么。我想我应不失时机地进一步向我的秘书证明我绝不是一个聋子,于是我彬彬有礼上前调停。我只管对双方说:“同志,同志,何必呢,何必呢,我已听一会儿了,我认为你这位同志火气太大了点。而你,女同志,您的态度也有些不对。你们双方该冷静点儿是不是……”
直到下半场开演的铃声响了,我的秘书才挽着我的手臂使我停止表演。
我嘟哝:“吵架是人为的噪音!我这个人最听不得争吵!……”
演出结束,善解人意的秘书俯耳提议我到后台去见见演员们。这正中我下怀。一切作家、诗人、文艺家、演员,当然都在我的信托、开发、研究有限公司之研究之列。他们研究艺术,我们既不但要研究艺术,更责无旁贷地是要研究他们本身。我这位所长见见他们,使他们认识认识我,了解到我对他们进行研究的使命,岂不顺理成章?
于是在秘书的陪同下,我来到后台。她把正忙于卸妆的男女演员们引荐给我,并像介绍一位权威似的,把我介绍给他们。他们对我肃然起敬。我觉得不就演出说点什么,反而未免显得谦虚过了头,于是对演出水平大加赞赏一番。尤其就歌剧的音乐和唱法方面,谈了些“技巧是高的,特点是鲜明的,追求是健康的”之类套话。说套话是很便当的事。套话由所谓“权威”口中说出,就宝贵了。演员中有人掏出小本,飞快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