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脚下踩着一样东西,厚笃笃的,原来又是一个蒴果。俯拾起来,沿着裂缝剥开,里面一包包尽是似绢若棉的纤维,安排得非常紧凑。再把棉絮剥开,里面就包着一粒豆大的光滑黑子。就着唇边猛力一吹,飘飘忽忽,一朵懒慵慵的白云就随风而去。只可惜吹的是口气,不是山风。午日寂寂,一点风也没有。若是起风,这朵云的飞程就会长久多了,而种子呢,当然会播得更远。我不禁想起了蒲公英。
“真应该得最佳设计奖。”我赞叹道。
“但是吹到哪里去呢?”宓宓像在问自己。
“那些小树不就是吗?”君鹤指着十码(1)外的几株青青幼树,细干上长满了丛刺,有如玫瑰的刺茎。最令人惊奇注目的是有些多节的断桩上,亭亭而立抽出嫩青的新干;有的新干也断了,竟长出更嫩更细的茎来,形成三代同根的奇景。先先后后,我们不都是乘风漂海而来的吗?为什么树皆有根,大地曾不吝乳汁,而人,几十年了,却无处容你落根?不知道我们是谁设计的,竟这么不够完善。
楚戈走了过来,看见我们正在指点一株三代树,断桩高可及腰,断面有椅面那么大,正围在三枝新干之间,顶上还覆着一簇簇五片的鲜绿新叶。“太好了!”楚戈说着,脱去鞋子,径自登上桩座,靠在三干之间,盘腿闭目,打起坐来。几架摄影机向他对准,楚戈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