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先生接着进入程序中核心部分:整理他本人。
他洗手。手漫不经心地伸在水流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镜子上。他忍不住把头稍微地左右偏转,带点好奇地观察自己,不至于像看陌生人,他像在注视一位堂兄弟,一位长得和自己似是而非的人。他从水流下抽回手,关了龙头,擦一擦,这之后,把耳朵摘了下来。
先是左耳,再是右耳。塞尔先生自小做惯了,摘耳动作行云流水:用拇指按着耳垂,另四指扶住耳廓上的软骨,稍微用力地顺时针转,义耳便像花滑选手在冰上原地打转那样在脸侧一圈一圈地转动起来——耳朵歪了,上下颠倒了,耳朵正了,又歪了,再次上下颠倒了。义耳底部装着螺丝,他很快便从耳朵眼里拧出来半节指头长的螺丝,既用于伪装外貌,也当作助听器使用的义耳便整只离开脸部,被他拿在手上。
塞尔先生继续盯着镜子,一拿掉义耳,他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自眉头、脸颊到嘴角,他的脸像遮沙发的布被拿下来一抖,松弛自然了。他回到了安静的世界。虽然仍有一些狡猾的声音找到拧出螺丝后对外开放的两个小洞,偷偷跑进来,不过那些音量微弱,叫他无所谓,不足以使他感到烦躁了。